西环这块美食家的流连地藏龙卧虎,能在其中占取一席之地自是不易。而西环路口的肥仔螺蛳不仅在这站稳了脚,在整个柳州也是久负盛名,食客之多之频,堪称“柳州小吃业的肯德基”。如果要评“柳州小吃业十佳青年”,肥仔当之不愧应该算是一个。

螺蛳是柳州小吃的支柱产业,而以螺蛳为主打,卤菜、螺蛳粉等“多种经营”,则是肥仔个人的“支柱产业”。且不去说他的“多种经营”如何地道美味,香飘万家,单其气势就值得大书特书一番——背宽如门板,身着白褂,脚踏方口黑布鞋的光头肥仔立在那,先自有了几分白、红案兼在行的大师傅的味道,本身就是一道醒目的招牌。凌晨三四点方收摊,肥仔夜未眠,只见肥仔站功了得,手脚麻利,无需你费舌两次,就记住你要几条鸭肠还是几根横肝。肥仔手下的十几个女工训练有素,井然有序:下粉的下粉,上菜的上菜,收钱的收钱,擦桌的擦桌。下粉的如千手观音,手到粉来,一块钱的还是两块的,辣还是淡,不会搞错;上菜的“翠花”记性良好,你刚在点完菜没多久,她便从肥仔那“领旨”归来,于喧闹的人群中找到你,端得上来;先享美食后付钞票的惯例更是让你没有被诬没给钱之虞,也不必费心去记吃光了三盘还是五碗,收钱的阿妹绝不会多收你一毫银子。

嘴刁难伺候的各路“食神”挤满肥仔的卤菜档前“指点江山”:要七寸,鸭脚,要猪蹄,鸡俊,还要……得,样样来点,免得麻烦吧。反正哪样都让人难以割舍,漏哪样都是遗憾:七寸煮过再过油锅,外酥内嫩;油炸凤爪皮泡肉松;螺蛳肉还是脆的,暗藏辣味;螺蛳粉“全国山河一片红”;卤蛋味道深入蛋黄;猪横肝口感脆香。私聊,猜拳,行令,对着啤酒瓶“吹喇叭”,自成一景。一俟美味下肚,身体热量上升,哪还管它“风流涕淌”,寒风哆嗦,明天就“垒窝”。吃得不过瘾,或是挂念家中妻儿老小的,纷纷打包。算不清肥仔替多少钱包成功地“减了肥”,记不得肥仔啊肥仔,又让多少柳州人也变成了“肥仔”!

大树底下好乘凉,旁边卖马蹄、卖下火凉茶的、擦皮鞋的、卖纸巾的等附属产业应运而生,只待食客吃得“双龙出洞”,喉中冒烟之际,自动送上门来——一元钱一包纸巾,一元钱一杯凉茶,明知挨宰,没办法,也只得往外掏啊!这拔方去,那拔又来,乱哄哄你方吃罢我登场,肥仔的档前总如流水席般人群络绎不绝,不绝于缕。在这里宴客不敢,会友却是极好的所在,没有面子但管饱肚子,二十多元钱,两人便可吃得爽口舒胃。

知足常乐的肥仔怕遭天谴,从不因生意好而提前营业,总是雷打不动,傍晚六点才开张。“等人好久,等吃好丑”,可怜了那帮食客在老地方巴巴地侯着。所幸我的住地离西环不远,于是“吃饭要用塑料袋,洗衣要用棍子揣”的我常常不做饭,借口去散步,一散便散到肥仔那,被“牵手”称做是“为了晚饭的散步”。

常见到那些西装革履,淑女打扮的金领人士在这放下了一天的疲惫,吃着上不得大席面的东西时是那么畅快,不必假装斯文,尽可用手抓着大力撕咬啃这些蹄啊爪的,管它路边摊不路边摊呢。这里没有领导工人之别,只有老饕小餮之分。黄汤入喉,卤菜塞牙时,酒浅的说话舌头便大了,脸变酡红,走路象马走日象飞田一样的斜,却开始肝胆相照,勾肩搭背,称兄道弟,久藏心底体已的话儿说不完起来。

天上好不好?可七仙女还不是思凡?大饭店不比大排档好?可就是吃不到此等民间美味!“存上等心,结中等缘,享下等福”,说的就是这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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